歷史文化
滇西北拾零
2025年除夕，我拖著行李箱穿過大理古城的南門,。青石板路上蒸騰著現(xiàn)烤鮮花餅的甜香,，白族阿姐們裹著扎染圍裙，將乳扇切成菱形放在竹匾里,。復(fù)興路轉(zhuǎn)角處,，“云朵咖啡”的招牌下堆著小山般的咖啡禮盒，店主姑娘往我手里塞了杯試飲,。云南小?？Х鹊墓嵩谏嗉馓S時，我眼前浮現(xiàn)出同事康康加班時發(fā)的朋友圈——“奮斗使人幸?！?。此刻我蹲在攤前挑選咖啡豆，仿佛能看見這些來自北回歸線的陽光顆粒,，將在康康加班時出現(xiàn),，讓她知道最好的時光該有普洱的醇厚，也該有大理咖啡的曠達,。
夕暉漫過文獻樓時,，整座城池化作流動的畫卷。紅燈籠在布幌間游弋,，賣松茸的阿爺與彈吉他的歌手共用一盞路燈,，納西古樂混著電子搖滾從不同巷口傳出。我攥著半塊玫瑰餡的鮮花餅擠在人群中,，看蒼山方向的夜空突然綻開煙花,，銀白色光瀑墜落時，竟與山巔未化的積雪連成一片,。離開人群走向洱海邊,，才村碼頭的木棧道在月光下泛著冷光，浪花舔舐礁石的節(jié)奏里,，遠(yuǎn)處雙廊古鎮(zhèn)的燈火像一串被遺落的瑪瑙項鏈,。
乘高鐵到達麗江時已是夜晚。第二天,，四方街的晨霧還未散盡時,，我“撞見”了那間鋼筆作坊。推開老木門的瞬間,，黑檀木的幽香撲面而來,。老師傅用鹿皮擦拭筆尖的動作，讓我想起同事阿杰伏案改稿時捏筆的指尖,。高考因兩分之差與理想學(xué)府擦肩的才子阿杰,，總把“差兩分”說得像差了“兩光年”,，他四十歲就斑白的鬢角，與黑檀木的紋理格外相稱,。在紙上試完筆后,，我?guī)е徒o阿杰的刻有“葳蕤繁祉”的鋼筆滿意離去。
午后,，搭車來到玉龍雪山景區(qū),。乘索道登上玉龍雪山,，海拔4000多米的觀景臺上擠滿游人,。當(dāng)云霧突然撕開缺口，雪峰如天神的佩劍刺破蒼穹,。我按下快門,，裸露的冰川在陽光下裂開細(xì)紋,，像歲月在巨人額頭刻下的皺紋。拍下這“意外驚喜”發(fā)給阿杰,，他竟即興題了首藏頭詩,。忽然明白真正的文人連調(diào)侃都帶著平仄，就像真正的雪山連陰影都透著鈷藍,。
暮色降臨,，我坐在麗江古城最高處的茶館。遠(yuǎn)處雪山隱入暮靄,，腳下燈火次第亮起,，納西古樂順著茶馬古道的石縫流淌。相機里存著兩張照片：一張是云霧繚繞寫意水墨的洱海,，一張是晴空萬里工筆重彩的玉龍雪山。這讓我想起自己的文字,，總在細(xì)節(jié)與宏闊間搖擺,，應(yīng)了古城“順?biāo)M城，逆水出城”的玄妙布局,。
歸程的航班穿越云層時,，我翻開旅行筆記。紙頁間夾著咖啡渣,、雪山門票和茶馬古道的落葉,，恰似人生中的不期而遇。大理的風(fēng)裹著麗江的雪,，在記憶里發(fā)酵成特殊的年味,。或許真正的游記不需要布局嚴(yán)整,，就像此刻舷窗外忽明忽暗的云海,，那些零散的閃光處，像時間長河里偶然成型的鵝卵石——在某個夜晚，突然喚醒我沉睡的心靈,。（白文豪 作者單位：河南省登封市紀(jì)委監(jiān)委）